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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汉族崇拜着龙凤一般, 满人也崇敬着海东青。
这一次胤禩精心寻来的海东青身披近乎纯白的羽翼,身形健硕,喙爪如铁钩, 擎鹰的太监挽绦于手, 将海东青遮眼的帽子放开,两只神鹰顿时鹰啼不断,拖拽着纤细的铁链展翅高飞, 这两只海东青定然被训了许久,擎鹰太监用哨声指引,两只鹰还会配合做出盘桓、绕殿而飞的举动, 最后收起羽翅,却正好落在康熙与皇太后面前的台阶下,引得殿内宾客无不拍手称赞。
胤禩恰如其分地上前磕头祝寿:“皇阿玛曾写诗称赞海东青‘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性秉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星。’,这两只海东青也算有些缘故, 是五年前儿子随皇阿玛前往木兰时,与门人打猎时意外发现的两只海雏鸟, 彼时其摔落在山石之上, 伤了羽翅, 已冻得奄奄一息,儿子便以衣裹之带回了京城,之后便由儿子亲手喂大的, 也是儿子亲手训成……儿子身无旁物, 唯有这两只海东青当属珍禽, 便借此机会献给皇玛嬷,愿皇玛嬷松龄长岁月、寿如颐庄椿不老, 也盼我大清国朝安邦万年春!”
海东青难以捕捉,胤禩圈禁三年,偶尔才能得恩旨出来,如何能得来这般神俊之物?因此他这番话说得高明,先讲了这海东青的来龙去脉,又显得自己仁慈,之后又说自己“身无旁物”,卖弄下可怜不说,还能打消康熙对他是否还有与外头联络的疑心,最后将亲手救下、养大、训好的神鹰在这样的好日子呈现,更体现了他的用心与诚心,果然康熙和皇太后听了都面色和缓。
皇太后温言道:“老八是个好孩子,快起来吧。”
康熙虽然没说什么,但也欣慰地点点头,赏了自己明黄盘龙御案上的一道菜给他:“朕记得老八爱吃这道八宝鸭子,幼时常常跟膳房点这道菜。”
胤禩哽咽着磕头谢恩:“难为皇阿玛都记得。”
重新落座后,太监们连忙高高举着托盘将八宝鸭子送到他面前,他低下头,端详着那道康熙一筷子也没动的鸭子,趁着众人又观赏起一轮歌舞,他却低头对着那盘鸭子露出一点嘲讽的笑。
爱吃八宝鸭子的压根就不是他,而是他身边那好逸恶劳的奶嬷嬷,回回都打着他的名目混吃混喝不假,对他的事还各样都不上心,后来他刻意在康熙来寻惠妃时穿了件皱巴巴的衣裳出来,装得茫然无知地告了惠妃和奶嬷嬷一状,皇阿玛果然大怒,将他抱出了翊坤宫,却没有将他送回额娘身边,而是送到了孝懿皇后的景仁宫里,但他总算脱离了惠妃的魔爪,得以跟老四一块儿长大,过了几年清静日子。
但孝懿皇后走得早,他终究又只能回到惠妃身边,依旧盖着“惠妃养子”的戳子。
胤禩一边流下眼泪一边吃那鸭子,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康熙看他清瘦朴素,人到中年也只有一女,不由又有些心软,又命梁九功给胤禩赏赐了酒水,
“谢皇阿玛惦念,儿子自知罪孽深重难消,只盼着能够日日在府中为您和皇玛嬷诵经祈福,从此了此残生也就罢了。”胤禩起身躬身到底,抬起头来时还红着眼眶,神色颓唐,却无人知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康熙不由叹息着摆摆手:“倒不必如此自苦,梁九功,叫内务府各上十天半个月就差人去八阿哥府上听用,若是有什么缺的,叫人来回朕。”
“谢皇阿玛……”虽然康熙仍旧没有松口开释他,但胤禩这番唱念做打的目的已然达到了,于是拿袖子擦了擦眼睛重新坐下,坐下时,他下意识抬头望上头望去,瞥见直亲王气得铁青直运气的脸,心中略带快意地笑了一声,如今不过时开胃小菜罢了,他这三年受的苦楚,回头他都要让老大一点一滴还回来。
宴后,程婉蕴与胤礽两人卸了头发,换了里衣,挨着坐在炕上闲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今儿寿礼闹的事,后来又岔到了席上哪样的菜最好吃,她靠在太子爷的怀里打络子,却还在想荣妃写在她手里没写完的那个字究竟是什么字,当时事发突然,她吓了一跳再回想反倒想不起荣妃写了什么了,只记得好像有个郭字?她想暗示她什么呢?难不成今儿宴上出的岔子她知道些什么?难道她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
长春宫里,荣妃以宿醉的缘由留了诚亲王一家子住下,却在等宫门落锁以后,才命心腹太监去传诚亲王过来说话,说是给诚亲王刚满周岁的弘暹新打了一副金麒麟项圈。
胤祉的确喝得有些醉,通红着脸匆匆而来,进了屋子才发觉荣妃起居的暖阁里伺候的人都被遣退在外,她将那装金项圈的檀木盒子递给胤祉,略闲话了几句便话锋一转道:“往后老八只怕要跟老大打起来了,你这段日子还是闭门好生修书,离老大远一些为好。”
“额娘?你这是哪儿来的消息?”胤祉疑惑地端起茶碗,“老八都那样了,他还能怎么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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