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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回了这几句话,便听得白石心花怒放,两眼熠熠生光。他双足一蹬,化作流星,跃入空里,踏着祥云而去。临别前,他拼命挥臂,一步三回头,眼巴巴地瞧着祝阴,一叠声地唤着祝阴名姓,生怕祝阴不知他离去。
待白石远去,身影在天边化作胡麻点大小。易情突而呻吟一声,在祝阴背上勉强睁眼,咬着牙道:
“…总算…走了。”
祝阴微愕,略略转头:“师兄,你醒了?”
易情咳个不停,身躯抖如筛糠,倚着他的肩头轻喘,慢慢地道,“非但是醒了…昨夜我还失眠,辗转反侧,险些将床榻翻塌……你那长随凶神恶煞的,吓得我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闭了眼便是他踹我脑袋的模样。”
“他何时踹过师兄?”
“约莫是…上辈子。”易情说。
祝阴笑了,“师兄总爱说些玩笑话。白石不是祝某的长随,他虽面冷,心却热,待人是极周到的。”
易情精神转好了些,忿忿地吐气,面庞鼓得像只包子:“不是长随,那便是你的小厮儿、跟班、马屁精、跟屁虫。”
他喘了口气,又道。“你是瞎子,看不见他是怎么瞧我的…我挨你背上时,他的眼神在说他想杀我。”
“还有,他周到个屁!”易情磨起了牙,“拷问人倒是挺周到的,手上戳了血洞,脚上也会贴心地补上……”
秋兰站在他们身边,无助地绞着衣角。她是个从乡里来的女孩儿,一夜间城里故交遭了鬼王侵袭,尽皆死去。从昨夜起,她便抽抽搭搭地哭了好几回,现在眼睛还是红红的,像一只忸怩小兔儿,无措地望着他俩。
似是发觉了她的困窘,易情轻拍祝阴的背,让他转身。秋兰见易情望向自己,浑身倏地一颤。
“你是不是…被吓到了?”易情敛了方才神色,咳了几声,弯下眉,略带歉意地问道,“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鬼怪,有细蠛、鬼王,还有灵鬼官和小妖怪……想必是让你惊怕得紧了罢。你家中可还有甚么人物么?”
秋兰摇头,“没…没了。我爹在乡里种地,受的暑气太重,当日屙屎时又不小心跌进恭桶里,害了痢疾,后来瘦得和柴似的,没几日便死了。我娘改嫁了,去了安庆,听说那家的主子待她不好,成日掌她的嘴,叱骂她不好。”
说到后来,她又眼里一红,泪珠子直坠下来。“本来还有些在这儿一起做生意的叔伯的,都被细蠛啃得只剩骨架子!”
看来这姑娘是没地儿去了。易情头痛得更厉害,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要不,你往海岱那里去?这儿的人是死净了,但那边兴许还有人…”他话说了半截,却又觉得不妥,让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家走去山长水远的海岱,路途上又多有鬼怪,怎地好保她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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