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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朱日河!又是一个晴朗的下午。
麻烦这东西,往往就是在你努力去逃避她的时候,却会与她不期而遇。在她的拨弄下,你焦头烂额,而她在边上咯咯咯地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许木走在回骆驼营的路上,他已经走了一两个小时了,每次他请假搭送给养的车到团里去找老乡,忙完以后都会要走路回去,他是走不死的骆驼,是会自动识别方向的鸽子,关键他还是那种把麻烦别人视为羞耻的倔强性格。戈壁上本没有路,走的车多了也就碾出了路来,但是在朱日河,你不能以为跟着车轮印走就完事了,就能顺利到达自己想去的目的地,这样的麻痹大意往往会把你带到隔壁深处的某处荒无人烟的发射阵地,视力好的话还可以看到远处山坡上深深的弹坑。
身后传来了路上稀有的引擎声,许木让出了路面,其实不让也没关系,这里到处都是路,或者说都可以是路。
但是出乎许木预料的是,车子在他身边停了下来。从车子里钻出来了一名青年军官,向他招招手,“同志,过来一下,问个路。”
许木反应过来这是在喊他,连忙挺直了身子敬了个礼。“这荒无人烟的,你这是要上哪去啊?”军官问道。
“报告!我叫许木,是二营二连二排二班的,我是回骆驼营去。”
“啊!骆驼营二班,正好,来上车。”军官高兴地说着,把车门拉开,正准备再钻进去,发现许木没有动静,才诧异地说道,“来上车啊,我正好要过去,我们不认得路,还要麻烦你帮我们带带路。”一嘴的京片子说得十分地流利。
是要他带路而不是顺路带他一程,许木感觉到被需要,是做有意义的事情,就毫不犹豫地跟着上了车,略微拘谨地坐在后座上,还不忘记跟前面的司机说一句,“先顺着那装甲车的履带印子往前开。”
许木看着车边流逝而过的风景不敢也不愿说话,但是那青年军官却主动找他聊起了天。
军官:“你是骆驼营二班那鬼地方的啊,你刚才是不是准备走着回去啊?我真服了你了,也服了这鬼地方,无人区啊,跟鬼子扫荡三光了似的。你们班上是不是有个叫林千军的啊?京城来的,真在你们班上当兵?”
许木没在自己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好多回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认真地回答了后面那个问题,答案是和他在团里被老乡们追问所得到的答案一样令人扫兴:“我们班长不让说这事。”说完就闭上嘴巴一声不吭,准备顽抗到底了。
青年军官呵呵一笑,“那就是有了咯,欲盖弥彰,结果昭然若揭啊,小同志你的保密意识还蛮强的啊。别担心,我是咱们军区作训部的,正好在这边有事,跟他应该认识,正好顺路过来看看。”
见许木只是蒙着头不说话,那军官也不恼继续自说自话,“你们团为了他和军法部的人干了一架,还干赢了,啧啧啧在,了不得,不得了啊!这么美好的场面没有在现场亲眼看到,真的是人生一大遗憾啊!现在基地里传得到处都是,流言满天飞啊,开始说这个林千军是你们团长的亲外甥,后来团长的级别不够高,就是师长、军长,最后一路都要攀扯到了司令员身上去了,小薛,现在传言的最新版本在你们小车班变成什么样子的了?”
正在专心开车的司机放肆笑了笑,未说先笑,这个人一定不适合说笑话,“现在都说这个林前进是咱们军区司令员的亲侄孙,司令员早年是他嫂娘一手拉扯大的,还救过他的命,这个是她老人家最心疼的孙子,因为在外面部队里闯了祸所以躲到我们这来避一避,没想到军法部的人还追到这来了。”
“这就太不靠谱了吧,咱们司令员不姓林啊!他更不可能为了私事违反原则啊。”军官驳斥道。
“说是早年家里穷,他父亲出去倒插门当了赘婿,后来为了两家情义就没改过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好啊,你们在背后就是这么编排首长的啊,这越编越离谱了。”军官佯怒道。
给首长开车的都是见多识广老司机,并不怵那军官,小薛笑着回答道:“关键是这事太大,当时警卫连的战士们都惊呆了。大家想,不是司令员的话他压不住啊,所以先射箭再画靶子,胡乱猜测的,大家也是说着玩,何况这也不是我们小车班传出来的,后勤部那边传得还凶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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