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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白帝的传说,仙山无人不耳熟能详。白帝常身陷战阵,匹马当先,士卒们皆拜服于其楞楞威风之下。言信心里苦笑,原来如此,看来方惊愚倒是很有白帝遗风了。
然而他却叹道:“殿下,您可有想过一种法子?那便是交出楚兄弟。”
方惊愚脸色一白。
“楚兄弟现下濒死,药石难医。翻越仙山千难万险,只怕他也是累赘。不若将他交出,延宕时机,免得玉鸡卫穷追猛打。如此一来,殿下也好寻机再出瀛洲。”
“我听闻他是曾与你们出生入死的军士!还听说你们曾道,万镒黄金也不能教你们出卖他!”方惊愚忽而怒喝道,“可真大难临头了,你们便要拿他人头去请赏么?”
“那拙荆、小妹和雷泽营的弟兄们便也该掉脑袋么?”言信颤抖着怒吼,将积了一肚的愤懑倾泻而出,“我保不住所有人!没人是应死的,但殿下,你是最不应死的那一位!”
两个人犹如狮子一般咆哮,后来方知向旁人发泄怒意是最无谓之举。雨点自两人眼角垂落,两人看着对方,发觉彼此似在流泪一般。最后,方惊愚返身回舱中,只淡淡留下一句话:“后日,我会去见玉鸡卫。”
言信站在冷雨里,垂着头,身影茕茕无依。
方惊愚走入舱房中,在席边坐下。楚狂脸色苍白如雪,正浅浅地呼吸着。那吐息也十分轻弱,仿佛下一刻就要断了似的。细布下的创口仍在渗血。方惊愚心里绞痛,摸他脸庞,楚狂此时却微微睁眼,与他四目相接。
“方惊愚……”楚狂齿关紧咬,一脸薄汗,这回倒没叫他花名,道。“你若敢去送死……我……”
看来舱外的谈话被他仄耳听见了。方惊愚苦笑,将他紧攥自己臂膀的手指慢慢松开。“你就如何?”
楚狂道:“就……追到地府里……讨工钱。”重伤成这样,倒还有心思耍笑,方惊愚失笑,却发觉楚狂攥得他极紧,五指铁钳一般,松也松不开。此时再看楚狂神色,只见他痛得恍惚昏昏,失血甚多,却仍不住地叫:“不许走……看我不踢折你腘窝……别走!”方惊愚心里倒生出些哀怜之情了,返身安抚他,待他没气力了,便一根根解开他手指,走出舱室去端熬好的汤药。
舱室里静谧,唯有昏厥的楚狂一呼一吸,微微有些游丝样的息声。一个影子却于此时走入舱中,望着楚狂,两眼泛着寒光,从怀里取出一柄鲨皮鞘裹着的短剑。
此人正是言信。
————
翌日午时,言信前往青玉膏宫,怀中揣一只布包袱。
那麻纸上写的血字要他孤身前来,带上白帝之子及“阎摩罗王”,活人和首级皆可,如此一来便能换回被掳走的阿初、司晨及雷泽营军士。言信并未带着活人,只带着一只渗血的布包袱。
他踏入青玉膏宫,宫门前蚁列兵勇,防备是前所未见的森严,然而前殿里昏黯,只点一支孤烛。窗棂、藻井、梁柱皆有鸡纹,像一只森森然的囚笼。言信不禁有些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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