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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们想错了,”无目的黑龙嘶嘶冷笑,“人有人性,龙自然也有龙性。他们待我,还是想着性相近,习相远那一套,以为从小教起,就能令我耳濡目染,弃暗投明。”
“天生坏种,是吧,”刘扶光叹气道,“就像我天生是个好人……虽然这么说,有点自夸的意思。”
晏欢道:“别否认,世上除了你,再没人有资格说这话。”
默然片刻,晏欢接着道:“我那时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只知道他们天天说这个好、那个不好,实在聒噪厌烦得很。我观察他们数月,待他们习惯了我的注视之后突然下手,只差一点,我就能咬出那真仙的道体,令他染上污秽恶毒,成为第一名陨落的仙人了。”
他遗憾地嗟叹:“到底是经验不足……那些真仙吓得不行,为了惩罚我,他们把我关进一个没有光,没有风,没有生命……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叫我孤苦伶仃地过了好多年。多少年?记不清了,约莫也有个几百之数吧。从那一刻起,我便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我引起的恶祸,倒还是诸世间第二可怕的事物。”
“那第一可怕的呢?”刘扶光觉得意外,他没想到,晏欢竟还会表达出谦虚的意味。
“是空虚。”他说,“什么都没有,连死亡亦消失了,一切都不存在,一切都没有意义,善与恶,爱和恨……不过流连琐事,不值一提。那里只有你自己,渐渐的,你连自己也会忘记。”
晏欢平静地说:“在那里,我学会了恐惧,仙人放出我后,我学会了伪装。我蛰伏了大概千年,待我弄清,他们用了什么法子将我拘禁之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天底下任何老师都梦寐以求的学生?因为我总能抓住万事万物的本质,我是神。”
他笑了两声:“也许我的老师们现在还活着吧,不过,在那种地方,是死是活,又有什么要紧?”
刘扶光低下头,对于死去日久的真仙,他心中没有怨恨,但更不会宽恕,他想了想,忽然问:“那我呢?”
晏欢一愣:“什么?”
刘扶光笑了笑,只是那笑容里毫无幽默感。
“钟山为虚无之源头,你将我扔下,抱的也是这样的念头吗?因为真仙安排了我和你的婚事,你对他们的恨也跟着转移到了我身上,所以才要用你觉得最可怕的刑罚,来报复我?”
晏欢沉默良久,痛苦过甚,他身后的梦境大地,俱在裂解的幅度中扭曲颤动。
“我……”他嘶哑地说,“我、我不……”
他勉强说了几个字,便再也开不了口,耳边风声呼啸,幻境怪诞地延展,仿佛是时间漫长的具象化。
最后,晏欢承认道:“是的,那时……我心里想的就是这个。”
刘扶光点点头,冷不丁地问:“你先前说,你杀了鼓兽?如何杀的?”
话题转得比大风车还快,晏欢头晕目眩,几千几万根舌头也要在嘴里打结了,他努力寻摸了一会,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是,我杀了鼓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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