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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秒我为了掩饰尴尬开了一个这辈子回想起来都想让自己当场刀雨淋头的玩笑:“跟我这样的野男人?”
说完巴不得能顺着夏夜凉风把那些刚刚脱口的字吸回腹中,转头在胡遥看不见的黑暗里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而龇牙咧嘴想咬舌自尽。
恋爱中的人果然智商为零。我简直想一榔头敲死我自己,顺便把刚才的那些蠢话一起砸碎。
胡遥抬头瞟了我一眼,大概是我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让她开心了一下,她没怪我,反而扬起嘴角笑了,摇头道:“野女人。”
我还没来得及将自己脸上的震惊在它风化之前收起来,又听见胡遥说:“这大概也是我之前一直否认自己喜欢成鞠的原因。骨子里是在躲避某些老天冥冥之中想不断提醒我的过往。”
“就像因为我流着那个女人的血,所以才有着和她一样的性向似的。可同性恋与基因无关,又不能遗传。我不愿意承认我也是同性恋,好像承认了,我就背叛了我爸一样。”她怂了怂肩,“其实恨她的人只有我。我爸看得开极了,每次谈到我妈他都一点不埋怨。他说我妈是在跟他结婚以后才发现自己真正的性向的,一个人只要不犯法,在任何时候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他和我妈是和平分手,我却总觉得是她抛弃了我,跟人跑了。”
“你爸是个温柔的人。”
尽管能把靳阳那样五大三粗的人打得满地找牙。
她点头:“仁慈本身就是一种温柔。我爸老早就跟我说过,不能用性别去决定自己是否要爱一个人,而是应该凭爱去接纳性别被这个世俗强加的不公。他其实不会怪我,是我自己不放过自己罢了。”
我努嘴表示赞同:“所以这是你从来都不惊讶于我和我哥之间感情的原因。可我跟他已经远不止同性恋那么简单了,我和他这是———”
“爱情有权利发生在任何关系之间。”她驻足打断我,阻止我说出那两个字,转头直直看着我的眼睛,笑得释然,“你看,这个世界上,每个家庭都有那么一些不足为道的不堪。如果只是因为爱,那算得了什么呢。以不伤害别人为前提的爱,值得任何原谅。”
凉风徐徐,月光映在她眸子里,清如明镜。
作为交换,我告诉了她关于我家的不堪,关于去年夏天我哥给我的那个吻。
我总是孜孜不倦地跟我哥作对的,从小到大都是。我哥在小时候有段时间也因为我莫名其妙的敌意而反击过很久。只是后来某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对我的态度突然就好了起来,我并没有兴趣去探究原因,也从不愿意接受他给予我的善意。
在我第一次把他特意给我留的蛋糕当着他的面倒进厕所的时候,他把我堵厕所门口问过我,为什么总是对他的一切都有那么深的抗拒。
我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一下,反问他:“如果本身属于你的一大把糖果被无缘无故的剥夺给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怀里抱着本该属于你的一份,假装怜悯施舍给了你其中一颗,你就要对他感恩戴德了吗?”
我哥站在厕所门口愣了很久。
后来他开始把所有的东西都连同着自己的那一份留给我。
可我依旧拒其于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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