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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彼岸与新生的阴影（第1页）

污淤之河的河水粘稠得如同液态的阴影，骨舟行驶其上，几乎听不见水声，只有船篙插入河水时，那仿佛刺入某种胶质般的、沉闷而令人牙酸的“噗嗤”声。摆渡人沉默地撑着篙，蓑帽深埋，那断指处没有任何处理，只是空荡荡地残留着，提醒着刚才码头上那短暂而恐怖的冲突。

林辰站在船头，强迫自己不再去看那摆渡人，也不再去看船尾静立如雕塑的红衣新娘。他的目光投向对岸。腐朽沼泽那令人窒息的灰绿色调正在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压抑的暗色调。对岸的轮廓在弥漫的河雾中若隐若现，隐约能看见扭曲嶙峋的黑色岩壁，以及岩壁上开凿出的、如同蜂巢般密密麻麻的洞口，一些闪烁的、并非善意光芒的光点在其中明灭。

那就是亡魂隘口，离开腐朽沼泽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冥界聚集地，据说充斥着流亡者、恶棍、亡灵生物以及各种寻求机遇或在追捕下苟延残喘的存在。混乱与秩序在这里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并存。

河面上的风带着刺骨的阴冷，吹拂着林辰的衣袍，也让他因过度消耗和紧张而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下来。他开始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

摆渡人索要红衣新娘作为渡资……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是某种古老的规则在作祟，还是这摆渡人本身感知到了新娘身上某种它极度渴望或者恐惧的特质？而红衣新娘那轻描淡写的反击，直接引动规则反噬，崩解其手指，更是彰显了她力量的层次远远超乎他的想象。她并非只是强大的亡灵，她似乎……凌驾于某些冥界的底层规则之上？

还有最后渡河时，她注入自己体内的那股温和能量。那感觉与寂灭之钥的热流不同，更加精纯，带着一种……生机？不，不是生机，更像是一种“存在”的锚定，稳固了他的灵魂，加速了他与周围环境中寂灭能量的共鸣与吸收。这绝非普通的治疗。

她是在帮他，用一种他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但这种帮助，目的何在？是因为寂灭之钥，因为他这万厄诅咒体，还是如她之前意念传递中所暗示的，她在他身上看到了某种“合格”的潜质？

思绪纷乱如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依旧滚烫、处于过载状态的厄运骰子，又感受了一下脑海中那些红衣新娘传递过来的、残缺艰涩的寂灭法门。力量的门槛似乎就在眼前，但他每向前一步，都感觉脚下的地面更加虚幻，仿佛行走在无底的深渊之上。

骨舟轻轻一震，停了下来。

到了。

脚下不再是松软的淤泥，而是坚硬、冰冷、布满磨损痕迹的黑色岩石。一股比腐朽沼泽更加杂乱、更加浓烈的气息扑面而来——亡灵魂火特有的阴冷，各种怪异生物散发的腥臊，劣质燃料燃烧的刺鼻烟味，还有沉淀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血与罪恶的味道。

亡魂隘口，到了。

摆渡人一言不发，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们一眼，只是撑着篙，调转船头，无声无息地滑回那浓稠的黑暗河面，仿佛急于逃离什么。

林辰深吸了一口这污浊而危险的空气，踏上了河岸。骷髅队长紧随其后，锈刀已然握在手中，魂火警惕地扫视着周围那些隐藏在岩壁阴影和洞口后的窥视目光。弗兰肯爬上岸，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更多的是心理作用），一边飞快地调整着他的探测仪器，低声道：“能量读数复杂……非常多强大的个体信号……混乱，无序，危险……”

林辰回头，看向骨舟消失的方向，又看向身边。

红衣新娘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林辰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她周身那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收敛了许多，不再是那种无时无刻散发着的、拒人千里的恐怖威压，反而变得……有些内敛？甚至，给人一种略显“黯淡”的感觉。

是刚才出手的消耗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尝试着在脑海中呼唤了一下系统，想要查看一下状态，但系统界面似乎也受到某种干扰，显得有些模糊，并未给出关于红衣新娘的具体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