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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张太医颤抖着收回手,声音带着无尽的惶恐与沉重:“启禀......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娘娘凤体......娘娘凤体沉疴已久,元气......元气枯竭,五脏皆损......此乃......此乃积年操劳过度,心神耗损太过所致......非......非药石可速愈......”
皇太极抱着玉章的手臂猛地一僵,他死死盯着太医匍匐在地的背影,。洛博会抱着福临的手臂也无意识地收紧,勒得福临吃痛地哼了一声,但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只是瞪大了眼睛,脸色惨白。
“你说什么?”皇太极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元气枯竭?五脏皆损?非药石可速愈?朕问你!半月前你才向朕禀报,说皇后需百日静养即可稳固根基!为何今日就变成了元气枯竭,五脏皆损?这才过了多久?皇后怎会就......就病至如此境地?说!是不是你等庸医误诊!是不是你们之前疏忽懈怠,未能查出根本!”
帝王的怒火,几乎要将跪在地上的太医们点燃。张太医伏在地上,身额头重重磕在地砖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微臣......微臣月前所言,句句属实!娘娘之症,根源确在劳损过度,心脉耗伤,若能......若能如臣所言,放下万般思虑,安心静养百日,断绝一切操劳忧思,确实......确实有望稳固根基,徐徐恢复......”
他艰难地抬起头,“然陛下明鉴!娘娘......娘娘凤体虽遵圣意卧床静养,但娘娘生性......生性坚韧,心系社稷,忧思深重......这......这数月来,娘娘看似静卧,实则心神未歇,思虑万千,内耗不息啊!此乃......此乃医家大忌!再好的汤药,再精心的调养,也抵不过这日夜不休的‘心火’煎熬!这‘心火’焚膏继晷,耗的是......耗的是最后的元气根本啊!”
他再次重重叩首,泣不成声。“娘娘此症,最怕......最怕的就是这‘思’字!思虑伤脾,忧愁伤肺,惊恐伤肾,过悲伤心......娘娘......娘娘这是诸般忧思惊惧齐聚,内耗已极,生生......生生将沉疴拖成了......拖成了绝境啊!微臣......微臣等虽有回天之心,奈何......奈何......”
暖阁内一片死寂,皇太极的震怒僵在脸上。他低头看向怀中虚弱不堪、气息奄奄的爱妻,看着她紧闭的眼睫和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颊,太医那句“心系社稷,忧思深重”、“心神未歇,思虑万千”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是啊,他早该想到的!她怎么可能真正放下?朝堂的暗流,后宫的事务,儿女的成长......她的心,何曾真正休息过片刻?是他,是他太过自信,以为将她安置在坤宁宫就是静养,却忽略了最致命的“心”病。
就在这时,玉章在他怀中,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气若游丝地开口,“陛下......莫......莫要......迁怒......太医......是......是妾身......自己的......过错......”
她胸口剧烈起伏,“臣妾......无能......辜负......辜负陛下......苦心......累及......太医......”
看着爱妻在生死边缘挣扎着为太医求情,皇太极心如刀绞。他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哽咽而沙哑:“乌那希......别说了......是朕......是朕不好......”他目光中的杀意终于被强行压下,化作一种沉重的疲惫和绝望的认命,他咬着牙,声音嘶哑:“你们......都给朕听好了!皇后若......若有不测......朕......”
张太医泪流满面,再次重重叩首:“微臣......微臣等万死难辞其咎!但......但臣斗胆直言......娘娘根基已毁,寿元......寿元有损......臣等必当竭尽全力,用尽良方,为娘娘调养续命......然......然人力有时而穷......只怕......只怕难以......难以撑过......半年之期了......”
皇太极抱着玉章的手臂彻底僵死,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洛博会抱着福临的手臂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那句“难以撑过半年之期”在他脑中疯狂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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