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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苑教养童子,西苑教养女童,南苑住满了家臣,就连主院里都住进了阮阿般。郎君年岁不小了,以后身边若添人,岂不是只能委屈住小院的后罩房。
那是某个清晨的书房里。葭月和白蝉两个在擦拭窗棂几案,阮朝汐在窗边伏案抄写大字。耳边模模糊糊地漏进几个字,流水似的从耳边过去了,压根没往心里去。
在场的白蝉却恼了。
当场摔了掸子,压低嗓音呵斥:“郎君的身边事,也是你我能议论的?”
书房里的气氛瞬时有点僵,阮朝汐后知后觉地停了笔,抬头问了句,“两位阿姊说的小院在哪里?”
葭月没应声,蹲在书柜旁边,拿掸子用力地去掸榉木书架各处的浮灰。
白蝉倒是寻常般回答,“就在书房后头。比主院小上许多,郎君自己散心的院子,轻易不让人进的。阿般莫顽皮翻进去,当心挨罚。”
此刻,阮朝汐坐在枝杈间,低头便能看见‘小院’。
果然不怎么大,一圈曲廊连通了书房,西面是做饼子细点的小厨房,北面修建了一排灰瓦长檐后罩房,正中圈出一个极精巧的小院子。
枝桠高处的视野极远,清晨光线映进小院,那处神秘的小院似乎不是青石地,而是全部由白沙铺成的地面。修建成阴阳八卦图形,中间阵眼处摆放两块玲珑的黑白奇石,周围稀疏种植了几棵枫树。
落叶有阵子没扫了,应是刻意留着,红似焰火,一层层地铺在白沙上,用脚随意拨弄几下,就可以划出独一无二的痕迹,处处显出自在随性,和外面主院的规整布局极不同。
阮朝汐很喜欢这处布局随性的白沙小院,坐在枝桠间低头盯看了一会儿,记起白蝉叮嘱的那句‘郎君自己散心的院子,轻易不让人进’,目光转开,又去眺望远山。
竟然一眼便瞧见了山道上的阮大郎君。
阮荻在坞里做客五六日了。他当真钟爱山中深秋景致,每日浩浩荡荡带一拨人去山里。白日里还好,除了游山玩水,就是诗歌唱吟;每隔一两日晚上要服散。
书房的窗开着。燕斩辰气恼之下忘了收敛嗓门,她坐这么高都能听见他怒冲冲的回禀声。
昨晚阮大郎君在山里行散,药散燥性发作,脱衣在山里奔了十里,又纵酒吟啸到后半夜。燕斩辰受命跟随保护贵客,在山里蹲了整宿,直到丑时末,眼看阮大郎君在众仆拱卫下安然酣睡,卧辇送回客房院落,他终于能回南苑休息。
才脱衣陷入梦乡,又被部曲们唤醒,说阮大郎君醒了,眼看天之既明,山色幽微,兴致大发,要登山看日出。
燕斩辰职责所在,起身忙赶过去,意欲护送贵客入山观日出。
谁知阮大郎君夜里愿意要他护卫,白日却不要他了。
嫌弃燕斩辰既不会书画,又无吟诗写赋之才,由他这个武夫陪伴入山观日出,岂不是携蠢牛而听妙琴。一叠声地要换个雅通诗书的荀氏家臣来。
燕斩辰毕竟还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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