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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弦安独自站在树下,一个大一些的孩子头注意到了他,尚未变声的嗓音尖细残忍:“把他的皮也剥了!”
小娃娃们转着手中的拨浪鼓,想用鼓声驱逐邪神,纷纷捡起石头往树下砸,一群老妪也举起火把冲来烧邪祟。梁戍及时折返,半剑出鞘扫得树下一片惨叫,他落在地上,眼神冰冷扫视一圈,震得那群孩童老人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当中有零星几人,就算已经爬不起来了,还在嘴里絮絮叨叨地念着“杀邪神!杀邪神!白福佛母杀邪神”,说话哆哆嗦嗦,形容畏畏缩缩,偶尔偷瞄过来的眼神里仇恨倒是不减半分。
柳弦安稍微叹了一口气。
梁戍问:“怜悯他们?”
柳弦安答:“有一点,但不多。”
高林在旁边听着,心想,有一点,但不多。
听起来既有人性,又不至于圣母过头。学会了,下回我也这么答。
柳二公子配王爷,当真挺合适。
村民们很快就被制服,他们越发将梁戍一行人当成邪神,憎恶与恐惧都毫不遮掩地显露在脸上,还有人冲护卫吐口水。高林嫌恶地离这喷壶远了一些,问梁戍:“王爷,白福教放这么一群人在这,就为了纯恶心一下我们?”
“是,”梁戍道,“他们也做不了别的事。”
地上散乱丢着许多拨浪鼓,柳弦安用手帕垫着捡起来一个,问那个大些的孩子头:“是你们自己做的,还是那些人给的?”
对方并不回答,只在嘴里不干不净地诅咒着他,又扯出一个欠揍挑衅的笑。梁戍眉头微皱,一旁的护卫会意,抽出腰间软鞭,挥手就是一下。
血痕自身上绽开,那孩子痛得大喊起来,他的爹娘也着急地在人群里叫嚷,护卫抬手又是一鞭,这回是抽在地上,打得地皮飞溅,碎石乱飞,震得大人们都不敢再吭气了,只有孩子头还在破着嗓子喊:“你们大人,打我一个娃娃!”
高林被听笑了:“你今年多大?”
孩子头像是得了机会,大声叫嚷:“我才十岁!”
“十岁?”梁戍看着他,“你到西北大营里看看,有的是牧民将七岁八岁的儿子送来,有些孩子瘦小得连马背都爬不上去,仍能在行军作战时扛起大包徒步跟随大军。他们出身穷苦,觉得能进军营,能有饭吃,有书念,有武练,就已经是最好的日子,所以努力勤奋,一个个都练得铁骨铮铮,知大义擅骑射,那才是大琰需要的好孩子。而西南物资丰饶吃穿不愁,没有边境动乱,没有白河泛滥,倒养出了你这么一个肥头大耳、不懂思辨的蠢货废物!”
孩子头被骂得目瞪口呆,气的胸腔起伏,又碍于身上的疼,不敢再叫嚷“邪神”,就只用眼睛狠狠瞪着柳弦安他也是会挑的,现场一群人中,只有这个看着最面善软弱。但事实证明眼见真的未必为实,因为他很快就又挨了一鞭子,痛得哇哇乱叫,只哭道:“你们,你们怎么放着大人不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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