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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分明是亮的,可云层却把阳光遮挡得一丝也透不下来,赵云澜在原地站了片刻,就抬脚往前走去。
第一步踩下,就仿佛触动了什么。
大地深处传来无声的叹息,就像水波一样,从瀚噶族的后山上一圈一圈地扩散出去。
这山谷里有某种东西,某种……了不得的东西。
赵云澜往山谷走去,他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胸口那种被什么压迫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太阳穴仿佛被什么夹住,只有他自己能听得见那脉搏急促跳动的声音,眼前的视野已经开始发暗,赵云澜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太剧烈的喘息会让人筋疲力尽。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心里有种奇特的直觉如果有什么东西让汪徵变成鬼魂之后都念念不忘,那么一定不是她早已化成白骨的尸体,而是这个。
钻进他手表里的小傀儡突然冒出来一个头,下颌骨“嘎啦嘎啦”地乱碰,也不知在说什么,可它明显是个胆小鬼,又想阻止赵云澜,又不敢从他的表里出来。
赵云澜干脆一巴掌把它按进了自己的表盘,表情越发凝重地顶着巨大的压力继续往前走去,他从怀里掏出三张黄纸符,这三张与其他不同,每一张角落里都有一个朱砂写的“镇魂”小字,如果黑猫也在这里,它会认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镇魂令。
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赵云澜每走三步,他手里一张镇魂令就会自燃,最后一张燃尽的时候,空中传来三声鞭响,赵云澜手里凭空出现了一条长鞭,那鞭梢一路伸长,像有生命一样,拽着他往前走去……直到他看见了一个在光天化日下快要化了的白影。
赵云澜脸色一沉,蓦地一抖手腕,长鞭凌厉地卷过去,直接把白影凌空卷了过来,汪徵那塑料的身体早就不知去了哪,她的魂体已经虚弱得不成样,却依然睁着眼,用一种临终的人那样平静近乎皈依的眼神看着他。
“真他妈的,我看你是疯了。”赵云澜脸色难看地一把拽过她,骂骂咧咧地把汪徵囫囵个地塞进了手表,此时,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疼得快炸开了,“这鬼地方。”
赵云澜抓到了汪徵,立刻打算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这让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往汪徵方才站立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那是一个巨大的石碑,足有几十米高,从下往上看,几乎是顶天立地的。它通体乌黑,上粗下细,就像一个巨大的楔子,死死地钉进了大地里,而下面,是一圈已经破败了的人造的祭台。那祭台上的石头上刻满了瀚噶族的咒文,或许是某种祭文,下面则是一张供奉桌,上面有一桌刚刚摆满的、血淋淋的祭品。
就在赵云澜的眼神与那块巨石对上的刹那,巨石上忽然间涌出了无数张脸,密密麻麻的,每一个都在痛苦哀嚎,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直戳进他的耳朵,那是千万人同时发出的、人类能叫喊出来的最凄厉的声音。
赵云澜只觉得自己像被一块大石头当胸砸下,脑子里“嗡”一声,剧痛瞬间遍及全身,他低头呕出一口血来,竭力想站住,却在剧痛中一时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膝盖一软,往后倒去。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赵云澜听不见也看不见,他的胸口剧烈地抽痛了一下,而后在阵阵耳鸣里近乎麻木。
不能再这里晕过去,他这样想着,果断用沾满了血迹的手摸出了藏在裤管里的刀,抬手往自己的手心上戳去。
执刀的手中途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赵云澜被一个人从后面拉进了怀里,随即,他在血腥味里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来自黄泉尽头的冷冷的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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