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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猛,像是天空破了个大洞,瓢泼似的往下倾泻。屋檐下挂起厚厚的水帘子,哗啦啦的声响灌满了整个空间,砸在地面的积水里,溅起密密麻麻的水泡,又瞬间被新的雨水吞没。远处的轮廓彻底模糊了,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灰,连近处的墙根都被雨水冲刷得发亮,顺着墙缝往下淌水。
这雨没有停歇的意思,一直持续到第二天。雨势依旧没有减弱,反而带着股执拗的劲,密集的雨点敲打着屋顶、窗棂、院墙上,发出持续不断的轰鸣,像是无数面小鼓在同时擂动。地面的积水越涨越高,汇成浅浅的水流,沿着地势缓缓移动,偶尔撞上石块或土坡,激起细碎的水花。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湿意,带着泥土被浸泡后的腥气,连呼吸都觉得潮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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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傍晚,雨势才稍稍缓了些,不再是瓢泼的架势,却依旧是连绵的密雨,淅淅沥沥地织着,把天空和大地连在一处,一眼望过去,还是无边无际的湿和沉。
连下两天的雨,把知青院搅得不得安生。头天雨势刚猛起来,院里的积水就没过了青砖,男知青们找了铁锹、扁担,合力疏通被杂物堵死的排水沟——先是扒开院角积满淤泥的渠口,又用扁担撬开被水泡松的石板,顺着地势挖出浅沟,把积水引向院外的农田。女知青们则在院里搭起临时的石板路,把灶房、宿舍门口的积水扫进沟里,还找来破麻袋、旧布团堵住门缝,防止雨水往屋里渗。
第二天雨没歇,排水沟又被冲刷下来的泥块堵了几次,大家轮流出去清淤,回来时裤腿、鞋子全湿透,冻得直搓手,却没人喊累。灶房里始终烧着旺火,湿了的柴火被架在灶边烘烤,有人守着添柴,有人借着热气烘晾被雨打湿的衣裳,偶尔谁出去清淤回来,立刻有热姜汤递过来。两天里,院里的积水总算没漫进屋里,排水沟始终保持畅通,等雨势渐缓时,大家看着院角不再淤塞的水渠,虽然个个浑身泥污,却都松了口气。
第三天,雨变成了黏黏的细雨,像筛子筛下来的粉,飘在脸上凉丝丝的。田埂上早挤满了人,村民和知青们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手里攥着铁锹、锄头往地里赶。
玉米地垄沟里积着水,春玉米的根须泡得发白,男人们拿铁锨顺着垄沟挖深渠,把水引到田边的排水沟里,女人们则蹲在夏玉米苗旁,轻轻把歪倒的苗扶起来,往根上培些干土。棉花地更急,现蕾的枝条被泡得耷拉着,大家手忙脚乱扒开根部的湿泥,让潮气散出去,有人念叨着“可别烂了蕾”,声音混在雨丝里飘得老远。
水田里倒还好,早稻灌浆正需要水,只是田埂被泡软了,几个人合力用草绳捆着土坯加固。大豆地和芝麻地里,积水顺着新挖的浅沟往低处流,知青们学着老乡的样子,把锄头反过来刮地,让水流得更快些。细雨还在飘,鞋上的泥越沾越厚,可没人停下,谁都知道这时候多清一分水,秋里就多一分收成。
干部们没有安排王杰的活计,他和小孩子们闲了下来。王杰在知青点也没有闲着,他煮了一大锅和两小锅的姜汤,还加入了红糖,然后穿着雨衣出门,看到田地里正在指挥人们干活的公社严书记。他刚走上前,严书记就看到了拄着棍子,一副时刻要倒下的王杰,他赶忙扶住王杰,说:“不是没给你安排活计嘛?你来干啥?”王杰脸色苍白的说:“书记,我虽然不能和大家共同奋斗。但我也想帮助下大家,为大家做点事情,我煮了三锅姜汤,麻烦书记安排人去盛出来。”严书记顿时对王杰的观感不一样了,喊了几个妇女出来,让她们送王杰回去,顺便找茶壶去知青点盛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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