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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通风管道的童谣（第1页）

午夜的青梧里 7 号楼像具被蛀空的朽木，每道裂缝都在渗出寒意。苏棠蜷缩在床角，冷汗浸透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承重墙，而通风管道里传来的《丢手绢》童谣，正以诡异的节奏啃噬着她的神经。童声忽远忽近，夹杂着电流的刺啦声，像是从某个腐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丢呀丢呀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歌声突然拔高八度，在 “面” 字上裂成尖锐的啸叫。苏棠抓起枕边的激光水平仪，金属外壳被她攥得发烫。这已经是今晚第三次响起，每次都在凌晨 3:17 分准时开始，与她腕间智能手表的震动频率完美重合。

她赤脚踩上地板，瓷砖缝里的霉斑在月光下泛着幽绿。当靠近管道时，冰凉的铁皮突然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有人在另一端用指甲叩击摩斯密码。苏棠将耳朵贴上去，潮湿的铁锈味钻进鼻腔，童声突然变得清晰：“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 这次她听清了，歌声里混着水泡破裂的咕嘟声，仿佛演唱者正溺死在某个灌满水的管道里。

便利店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苏棠推开 “24 小时驿” 的玻璃门，门铃叮咚声与脑海中的童谣旋律诡异重叠。柜台后的男人正在擦拭那台复古收音机，黄铜旋钮在灯光下泛着油光。当他抬头时，苏棠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他后颈 —— 那里纹着只展翅的雨燕，尾羽恰好构成双环标记的形状。

“要买点什么？” 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打磨生锈的管道。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收音机的调频旋钮，指甲缝里嵌着黑色油渍。苏棠注意到柜台上的蓝色文件夹，边缘露出半张照片，照片里的建筑脚手架上，工人安全帽上的双环标记与她在物业办公室看到的如出一辙。

“您这收音机……” 苏棠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电流声打断。收音机的雪花屏剧烈闪烁，刺啦声中突然爆出《丢手绢》的前奏。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他迅速伸手去关开关，却在触到旋钮的瞬间僵住 —— 收音机里的童声开始用倒放的方式演唱，歌词变成含混不清的呜咽，最后以玻璃碎裂的尖啸收尾。

“老毛病了。” 男人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后颈的雨燕纹身随着吞咽动作扭曲变形，“这台机子是 1998 年的老物件，信号总爱乱串。” 苏棠盯着他袖口露出的半截绷带，渗血的纱布边缘，隐约印着淡蓝色的双环图案。

就在这时，冰柜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柜门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缓缓打开，白雾中，冰霜覆盖的内壁上浮现出树状裂纹，与她浴室镜子上的裂痕完全一致。苏棠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在冰柜底层，她看到了整整齐齐排列的蓝色胶囊盒，每个盒盖上都印着发光的双环标记，如同无数只睁开的眼睛。

“那是过期的存货！” 男人突然冲过来挡住冰柜，他急促的呼吸在冷雾中凝成白霜，“姑娘，你要是没别的事……” 他的话音未落，天花板的通风管道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丢手绢》的歌声再次响起，这次还混着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以及孩童含混不清的哭喊：“救救我…… 他们在混凝土里……”

苏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母亲坠楼前的监控画面突然闪现在脑海 —— 那个在天台边缘徘徊的身影，脚下的阴影里，分明有个巨大的双环图案正在缓慢蠕动。她后退半步，后腰撞上货架，罐装饮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当她再次抬头时，男人已经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他阴沉的脸，拨号界面上，一串熟悉的数字正在闪烁……

“我报警了。” 男人的声音冷得像冰柜里的霜，“大半夜闯进来，还偷看别人东西。” 苏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恢复清醒。她瞥见货架缝隙里露出的半截报纸，日期是 1999 年 1 月 7 日，头版照片上，青梧里 7 号楼正在举行奠基仪式，而奠基石上，刻着与胶囊盒一模一样的双环标记。

冲出便利店时，暴雨倾盆而下。苏棠躲进单元门廊，雨水顺着伞骨流成暗红的溪流。她摸出手机，调出白天拍摄的物业办公室照片，放大那张 1998 年的工程合影。突然，她的手指停住 —— 照片右下角，有个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后颈赫然纹着与便利店老板相同的雨燕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