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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此不顾体面地大动肝火,众人皆知其中缘故,都紧闭了嘴不做声。王庭赞独自骂了几句,也觉索然无味,只得嘿了一声,自己拉住萧逸道:“这样的狂妄小子,定远侯还任由他在京中惹事?”
楚邕这一年都携家小在京外庄上闭门谢客,萧逸几次遣人问候都吃了闭门羹,此刻便摇头笑道:“你我都与他相交多年,那个人的性子,年轻时就贪玩躲懒,如今年纪大了,更是万事皆空逍遥自在,我哪里请得动?”
“万事皆空?”王庭赞冷笑一声,却不再说话,招过当值大太监说了几句,不一会儿领了牌子匆匆向慈安宫去了。
慈安宫在慈宁宫西二百步,原为仁宗生母敬章太后的住所,她生性好佛喜静,去世后便将这里改作礼佛之所,供奉亡人牌位,先前林开与皇后王氏早年夭折的长子也供奉于此,故此自先帝驾崩后,王氏便搬入此处,为先帝和幼子朝夕祈祷冥福。
“怎么又在朝廷上吵了起来?”她在东暖阁里灵位前上过香,气度雍容地出来在主殿里坐定,“皇上年纪轻,威望也还浅,哥哥总该婉言劝谏,不该当众扫他的脸面。”
“那些个小人阿谀弄权蛊惑君心,宰相岂能不言?”王庭赞道,“这些且不去说,定远侯家的那个女儿,须得打发得远远才好。”
“皇后与我商量,让她去秦州也就是了。”
“去什么秦州?”王庭赞道,“秦州正是定江口大营所在,如今朝廷正要整顿京营,六月御驾必定去避暑演兵,不如让她去平州罢。”
“平州?”王氏迟疑道,“那样荒凉孤单的地方,定远侯那边——”
“他在京外假作高士高卧,却指使儿子把妹妹往宫里送,我查得明白,这两个月皇上三次临普济庵降香,都是楚家那个小子随驾,”王庭赞冷笑一声,“既然他如此不识相,那咱们也不必客气了。何况平州楚家故交甚多,连堂堂朝廷贵胄子孙都安居斯地,算什么荒凉孤单?”
四月二十六,太后召集各处僧尼,于护国寺开七日七夜道场为太皇太后祈福。五月初五,林绶奉太后在护国寺进香已毕,又遵懿旨发放皇家庵寺僧尼出京参佛还愿。
“普济庵平州。”李云和尖细的声音在大殿前回响,林绶远远看着普济庵的主持明心波澜不惊地接了裹着鹅黄缎子的文书退下,心中不悦更胜几分,又不得发作,只朝明心的方向仔细张望了几眼,香烟缭绕中只模模糊糊看见一片缁衣,追想进香时见到的清丽容颜,不由得更是黯然。
即使位高九重,也总有些不如意的烦恼横生出来,林绶望了一眼太后身边的皇后,端正恬静的眉目里依稀带着王庭赞的影子,让他依旧一见便心生厌恶。倘若早日立下太子,朝廷人心安定,宫内自然也少去许多风波,楚承嗣的劝谏忽然又一次从脑海里跳出来,林绶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终于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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