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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云道:“这四百多年发生过的绝大多数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忘了?嗬——你倒活得轻松自在。”王元姬用手指掰下左眼的眼皮,露出血红的内眼睑,扮鬼脸吓曹云,“有句老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放屁!要我说我是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几百辈子积德修福,才让我的儿子成了王。我没当过一天皇后,多自在,可我做了三十七年太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舍不得这样的命格,太后的命格让我干什么成什么。我这辈子享福、寻乐子!谁知道下辈子我变猪变狗?做牛做马?我可不上阎王爷的当!”
曹云有些吃惊,“你是为了这个才——”
“怎么?女人不配享福?就不能快意人生,快活到天荒地老?要我说,做鬼很好,特别好!重来一次,就比现在更好?未必!”王元姬这时候露出一抹笑容,如尊者鄙视匍匐在地的软骨头,“极乐!极乐!西之极不为极乐,我之乡为极乐。”
曹云露出尴尬的笑容,“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元姬道:“我知道,你是因为男人。不是因为我家的死鬼,是因为我们魏地的英雄——你家先生。妹妹,你后悔吗?为一个男人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本来是一朵奉于神坛的花,魏国之民将你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女,虽不自由,但也肆意绽放,如今,怕是看什么、玩什么都觉得没意思,甚至活得很痛苦吧?”
曹云凝了王元姬一会儿,道:“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依然选择陪伴在先生身边。”
“猜到了。”王元姬哼一声,“死不悔改,浪费人生——不,鬼生。”
曹云问:“你能告诉我,你为何如此不希望别人提起我?”
王元姬用拳头捶腿,“啊,又是这个问题,小孩和你到底在捣什么鬼呐?”曹云正欲言明,被王元姬瞪回去,“我不害怕麻烦,却不喜欢麻烦。你能明白吗?”
曹云点头。
王元姬又把半张脸埋在膝盖间,好好打量了曹云一番,“我曾见过你一次,记得吗?你刚被缚魂,从被关的屋子里逃出来的时候,在客人里引起了不小的乱子。我眼见着蛾眉月悄悄带你出去。那个时候的你肉都没长全,世间最难看最恐怖不过是你这样的东西。”
曹云问:“我到底是如何被缚魂的?这个——可以说吗?”
王元姬冷哼一声,嘴角缓缓向上咧开,似笑非笑,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从你十三四岁起,死鬼就对你朝思暮想。眼见着你入了道,受戒,死鬼想求娶,都娶不成了。你死得突然,堂堂魏国神女竟然被水淹死,也不知你到底在搞什么?”
曹云想到那些没过头顶的水,穿透几百年岁月,那些水又从口鼻灌入他的肺,呛得她喘不过气,胸口剧烈起伏。
王元姬眨眼睛,“你死的时候,死鬼正好起事,兵才攻下皇宫,就传来你淹死的消息。死鬼懊啊,让你服侍你的所有宫人殉葬,你的一切随着你住过的甘露殿全都被他用方寸之术藏起来了。他不允许别人提起你,仿佛只有这样,你才完完整整属于他一个人。或许在某些夜里,他无数次走进甘露殿,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曹云浑身抖一抖,夜风太凉,撩起她一身鸡皮疙瘩,皮肤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去呼吸夜里的露水。
诡者,妖魔鬼怪也;异者,神秘诡谲也。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有以梦杀人的梦魇,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一本神秘的《诡录》,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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